【弄玉】(第五章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第八节)下

弄 玉
               
      第五章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
第八节 失之东隅(下)
电梯里蒋秋按了八楼的按键以后,说道:「最近的天津城很不太
平,某种迹象显示,很多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人物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了。单单这三天里就发生了三件事情,第一就是我们要到达的这个案
发现场,一个女人离奇的死在自己租的公寓里,表面上看上去应该是
自杀,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觉告诉我这没准是一起不寻常的
凶杀案,你可得给我好好侦查清楚!喂,你听到了没有?」
我正寻思着怎么摆脱眼下的困境,心不在焉的应道:「哦哦,知
道了,先看看再说吧!」旋即想起她的话又问道:「你说三件事,剩
下两件呢?」
蒋秋说:「再有就是前天夜里和平分局遭不明人士洗劫,全体男
警的警官证不翼而飞,后来有人证实下手的居然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
子,此女逗着一大堆警员陪她逛了半个天津城,然后轻易甩掉了他们
,后来这些警官证居然都在垃圾桶里找到了!」
「凌波飞燕!」我心中一惊脱口而出。
前天晚上我就和这个女贼偶遇,十几个警察追她的狼狈相我看在
眼里,事情也从她本人嘴里听说了,当时还将信将疑,现在终于在蒋
秋这里得到了证实。
「对,据我曹叔说有能力有胆量干出这种荒唐事来的只有她了!
关键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要说是报复警方吧,可是女警的证件
却几乎一个也没丢,而且她为什么盯上和平派出所了,真是让人想不
通?」蒋秋点头称是,旋即问我:「哎,你也听说过她啊,看来你还
真是个小毛贼,不然普通老百姓不会这么清楚吧!」
我没有理她,看着电子面板的五变成六,问道:「还有一件事是
什么,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更稀奇的?」
「哼,再有那件事就不单单是稀奇了,简直可以说是恐怖!」蒋
秋抱着肩膀似乎在沉思,幽幽说道:「也是差不多从前天开始的,整
个天津城所有的勤行和偏门,大大小小的社会闲散人员都骚动起来了
,据我的线报跟我说,这几十万人的目标只有一个,是一个绰号耶稣
的家伙,据说只要有人能够找到他,就可以平步青云,从瘪三一跃成
为黑道响当当的翘楚!」
「耶稣?」我心中巨颤,没想到能在蒋秋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更
没想到我现在的声名已经响彻了整个天津卫,甚至传到了蒋秋这样的
小女警的耳朵里。
「怎么这人你也认识?」蒋秋回头看我,见我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才续道:「能让天津卫这传奇之地的全体流氓混混一起发动起来寻
找的人物,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千手千眼通天
彻地,单从这么久他的踪迹还没被人发现这一点看来,这人绝对的不
简单!」
哼,有什么不简单的,我不是好端端就站在你面前吗,只不过我
是身在悬崖步履刀尖,这种岌岌可危的状况也只有我自己清楚而已。
蒋秋又说:「我有个前辈叔叔姓曹,他说这次的事件简直就是十
六年前的翻版,当时也是有个赫赫有名的人惹得全体黑道集体追杀,
一夜之间半个中国都开了锅,结果这人却好像凭空消失一样,经过了
十六年硬是没有一点踪影。我记得曹叔说那人名叫谭……」就在这时
电梯停在了八楼,门打开后蒋秋也不再继续说了,大步走了出去。
十六年前?姓谭?我记得当时我在帝豪大厦的通风管道里听到田
羽和他手下的对话,也曾经提到了一个姓谭的人,田羽称呼他谭九叔
,这人应该和蒋秋那个姓曹的前辈叔叔口中所说的是同一人,不知道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过想也知道,他应该不会像我这么狼狈,而
我有没有本事躲上十六年呢?这简直是太恐怖了!
楼梯间很昏暗,不远处一个房间的大门开着,里面亮着昏黄的灯
光,门口用蓝白相间的警察隔离带围了一圈。可能是听到了电梯到达
的声音,一个人从隔离带里面钻了出来,那人拿的手电筒照向我们,
见到蒋秋之后迎着她便说:「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来了,局长那
边催我撤销隔离赶紧回去报道呢,这半小时等的我如坐针毡啊!」
这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个头不高长相平平,穿着一身便服
,虽然和我年纪差不多,但他明显少了我的生活阅历,满脸的青涩,
一看就是刚入行跑腿的角色,应该就是蒋秋刚才电话里所说的小王。
蒋秋没好气的说:「你费什么话啊,我这不是来了吗!」
小王看见我一愣,问道:「秋姐,这位是……」
「哦,他是我找来帮忙的,你不用管他!」蒋秋斜眼看了看我,
就在小王惊奇的眼神中把我的手铐松开了,然后往前面一推,说道:
「进去看看吧,看你能有什么高见!」
我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只好撩开隔离带钻了进去。
这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居室,没有客厅进来就是卧室,斜对面有两
个门应该是厨房和卫生间。屋子里亮着灯,透过灯光我能看到一张一
米五的床摆在墙角,床和墙壁之间的窗户下面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
有台灯、暖壶、水杯、茶叶罐、笔筒、信纸和一些书籍,从和床铺之
间的距离看来,应该是坐在床上就可以写字看书,所以椅子也省了。
再有就是对面的墙根处摆着一方大衣柜,衣柜的门敞开着,里面空荡
荡的了无一物,既没有衣物也没有鞋帽。
这屋子陈设实在简单,没有椅子、茶几、鞋柜等摆设,甚至没有
电视、空调、风扇这些家电,不是一个居家过日应该有的状态,除此
之外还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第一,触目惊心的,床边和书桌相对的这边床头的位置,居然放
着一个煤气罐。按理说煤气罐应该都会放在厨房,怎么会出现在床头
呢?
第二,床上简单的铺盖被整理的整整齐齐,连一个折都没有,床
单中间却被用白色喷涂画着一个人形轮廓,应该是警察画上去的陈尸
状态。那是个端端正正平躺着的形状,从身体两侧没有手臂的形状看
来,这人应该是扣在身前姿势平和的样子,很像电视电影里面看到的
教堂里举行葬礼时躺在棺材里死尸的摸样。
第三,厨房的门和屋里唯一的窗子边缘都布满了黄色的胶带,看
来是用它封闭了那些出入口的样子。只有卫生间的门没有被胶带粘起
来,可是我走过去看时,却发现里面的窗户周边布满了胶带,而且防
盗纱扇也关得好好的。
我正在屋里转悠着,蒋秋说道:「小王,你给他讲述一下案发情
况!」
「我这就要走了,局长那催的急着呢!」小王立刻反对道。
蒋秋走过去掐了他一下,嗔道:「晚回去一时半刻死不了,不然
我在操行评定上可下手不留情了啊!」
小王疼的轻叫了一声,揉着痛处撅着嘴无奈的叙述了这个案子的
梗概:
这里是一幢酒店式公寓,顾名思义原来是酒店后来变成了出租房
,住在这的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单身刘姓女性。她是一个多月以前住进
来的,这人平时基本不出门沉默寡言不与人交流,也似乎没有亲戚朋
友造访过,但是通过对话,房东很肯定这人是本地人,无业,平时就
窝在家里,自从她住进来以后从来没有人看见她出去过,甚至连吃饭
也只是叫外卖。
这话说是大前天的早上,住在这里一楼的房东来收水电费。每次
这家主人都是事先把钱放在门口,房东取了就走,可是那天门口却没
有钱,房东于是叩门索要,结果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声,他心中疑窦就
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却发现门从屋里锁了链条锁根本进不去。
开门的一瞬间房东立刻闻到了呛鼻的煤气味,透过不到二十公分
的门缝,他看到这个女人端端正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房东还不算
傻,二话没说赶紧打了电话报警,警察赶到时,这里还没有人进去过
这房间。
警察到来用工具据断了链条锁,这才进屋。屋子里没有被人翻动
过的迹象,门窗都给胶带粘的死死的,警察们为了尽量保持现场原貌
,费了半天劲才把沾着窗扇门扇的一边小心的揭开了,单元门虽然没
沾上,可是从里面上了那链条锁,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
桌上放着一个空空的药瓶,经过化验里面曾经装的是安眠药,而
且应该有一整瓶的样子。除此之外还有一枚钥匙摆在桌面上,经过比
对和房东的佐证,证实这是租客手里房门的钥匙无误。煤气罐被搬到
了床边,阀门已经被破坏而且打开着,满满一罐的煤气弥漫着整个屋
子。
经过警方勘验,死者是死于安眠药服用过量,死得很安详没有痛
苦,而且死状也很平淡,双手环握在身前,四肢平躺连床单都没有弄
皱,更没有打斗迹象,甚至她死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容。
除此之外警方还在书桌柜门里面找到了一个饼干盒,里面放着一
张信纸写成的遗书,经过比对,和桌上的信纸是同一出处,而且那信
纸上还有写字时透过来的笔道痕迹,与遗书内容吻合。
经证实,房东证明书桌上的一切东西和胶带都是上一任屋主留下
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住进来之后,完全没有添置过任何生活用
品。
除了被害者以外,再没有找到新的其他人的指纹,有一些模糊指
纹也证实是在这个租客入住很久之前别人留下的,因此毫无意义。
「现场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就是这么多!」小王说到这里扭头
对我们说:「这女人自从住进来就没出过门,连吃饭都是叫外卖来着
,我们搜查过了,这屋子里任何地方和死者身上根本没有钱,我猜一
定是她把钱用光了,走投无路这才想到寻死的,况且还有遗书,这一
定是自杀啦!」
「我只叫你叙述案情,没让你发表意见!」蒋秋白了他一眼,旋
即看向我,道:「这个案发现场我已经让人完全还原了,所有东西原
封未动和之前发现死者时一摸一样。怎么样大侦探,看出什么情况了
没有?」
在小王讲述的时候,我不断在屋子里逛荡,胶带早已被警察撕开
了,虽然没有破坏现场,可是厨房和卫生间却已经畅通无阻。我装模
作样的到处张望,一会撩开床单看看床下,一会又钻到厨房和卫生间
里面查看一下。
床下支着一个蚊香架,蚊香烧了一点就熄灭了,地上还有一点点
完整的香灰。桌上水杯里泡的茉莉花茶剩下一半,点滴水迹留在了桌
面上的玻璃台面上。
厕所和厨房的装修十分简陋,卫生间吊顶上面满是尘垢和水渍,
下水铸铁管道上的防锈银粉早就脱落了不少,厨房的灶具几乎没被动
过,至于碗碟餐具却根本没有。
我看这些不是为了破案,只不过是想找机会看看能不能逃出蒋秋
的掌握。这里屋子很空旷,床下空间虽然足够可是躲在里面太容易被
发现,不能用我在小屋里跟侯永忠玩的花招。原来是酒店的构造,厨
房是后来用单砖墙围出来的,后面连阳台都没有,不会有出路,厕所
里也没有可以逃跑或者藏人的地方。
这时听到蒋秋发问,我支支吾吾的说道:「这里全都给封闭起来
了,应该是怕煤气味跑出去熏不死人吧,那就进不来人了嘛,而且死
的那女的还留了遗书,这人除了自杀还真没有别的更合理的解释!」
「我就说嘛!」小王立刻表示认同,紧跟着说道:「没什么事我
撤销警戒线回去了啊,还得跟局长报到呢!」
「待着你的!」蒋秋一声呵斥,然后冲着我就过来了,怒冲冲的
说道:「我叫你来是干吗的,要说是自杀我还用你啊,你刚才在我家
那点能耐都哪去了?」
「他在你家?秋姐,你们……唐哥和你分手了吗,难道……」小
王听了她的话面上神色怪异,支支吾吾的问道。
蒋秋面上一红,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病,立刻就要出言呵斥。
就在这时,我突然大声道:「你们安静一点,让我好好想想!」
这小王和蒋秋都是属麻雀的,叽叽喳喳个不停,害我无法安心思
考,虽然我思考的不是案件,而是我怎么脱困。
蒋秋还算识趣没再吵闹,她从小王口袋里摸出一包抽到一半的香
烟,说道:「当值的时候在现场吸烟啊,回去我得给你记上一笔!」
「不是,我……」小王刚想反驳,看见蒋秋严厉的眼神没敢继续
说话。
原来女警拿的香烟是给我的,而且她还给我点上了一支,也许是
她想起我之前在红桥警局分析案情时曾经要抽烟的事情吧。
「你还说我,他……」小王看我公然在案发现场叼着烟大抽特抽
,嘟着嘴说。
可是蒋秋立刻斜了他一眼,低声喝道:「闭嘴,看着!」
我心里知道,蒋秋是对这个看似自杀的案件产生了怀疑,这才带
我来的,可笑我刚才还支持了自杀的说法,也难怪她会对我发火。看
来现在当务之急是顺着蒋秋的意思说下去,免得被她革了我『大侦探
』的职。
想到这里,我一面享受着阔别许久的烟草美妙的味道,一面淡淡
地说:「说是自杀,可是有一些疑点还是解释不通啊……」
果然,我这一句话说出口,蒋秋立刻动容,附和道:「对呀,很
可疑对吧,你继续说!」
我迈着四方步,搜索着刚才小王的叙说和我点滴的灵感,说道:
「可疑点有四……」
「什么,哪里可疑了,还有四点那么多?」小王纳闷道。
蒋秋立刻白了他一眼,那样子就像在说:『别插嘴,听他的!』
我随口问道:「这蚊香架子有没有检测过?」
小王摇头答道:「当然检查了,上面没有任何指纹痕迹!」
我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说:「第一个疑点就是这蚊香,死者要是
自杀的话,干吗还电蚊香啊,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怕蚊子咬吗?」
「嗯嗯,对,我也想到这一点了!」蒋秋说道。
小王说:「不对吧,你怎么知道是要死那天点的蚊子香啊,也许
是以前点的!」
「咳咳咳……」其实我也只是随声附和,按照蒋秋的意思在硬找
佐证并非自杀的理由,此时小王一问,我也觉得有些站不住脚了,只
好装作被烟呛着了咳嗽起来。
「非在这抽烟,这里不通风,烟味跑不出去!」小王还是个热心
肠,见我咳嗽马上走到书桌边上,把窗户打开了,窗扇开启处,一股
微风吹了进来,窗框上贴满的胶带被吹得『噗啦噗啦』响。
「快关上,尽量保持原貌你懂不懂,否则会影响别人思考!」蒋
秋立刻勒令小王又把窗户关了起来。
而我在这一开一关之际却突然有了灵感,笑道:「你们明白了吗
?」
「什么,明白什么?」小王和蒋秋一起纳闷问道。
我撩开床单,指着床下的蚊香对他们招手,等二人走近才说道:
「你们看,这里的香灰还保持着原样,这说明在点蚊香那一刻起,这
间屋子根本没有开过窗子,否则八楼的高度,一点点微风都会把这香
灰吹散!」
小王点了点头,而蒋秋更是喜上眉梢,催促我说:「这的确很可
疑,你再说,然后呢?」
这时候那个不开眼的小王又插嘴了:「我想这人好几天不开窗户
也不一定啊,不能说绝对就不存在这个可能,她要自我了断了,最后
几天心情郁闷呐?」
我说:「那没错,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不是在抹汗吗?这几天的鬼
天气多热啊,不要说白天了,就是现在快半夜了,温度也很高,这家
又没有空调和电扇,想要凉快凉快也只能开窗通风了。」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也可以说是异想天开,有的人就是不怕
热!」这个小王还真犟,而且是个碎嘴子,不顾蒋秋的一再警告,又
还嘴道。
「别理他,他是死脑筋没转轴,你继续说!」蒋秋把小王往外一
推,说道。
我心中好笑,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就好像你脑筋多灵光一样,嘴
里却说道:「还有第二点,这人要是自杀,干吗临死前还泡上一杯茉
莉花茶啊,还用它就着安眠药吃下去!」
小王听到这里却说:「这人是笑着死去的,应该是了无牵挂了,
临死心情不错,泡杯茶算什么?」
「你脑子给门挤过啊?」气的蒋秋骂了一句,然后对我说:「你
刚才说的没错,继续!」神色中带着赞许望着我,我看出她其实也考
虑过这件事。
我续道:「再有就是这个现场环境了,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
的,特意设计的除了主人家其他人进不来,还打开了煤气,自杀也要
双保险吗,我看不见得吧!」
蒋秋跟着就说道:「对就是这样,煤气也开着,还点上了蚊香,
液化石油气比空气重会沉底,浓度到达一定程度甚至会爆炸,一个女
孩子自杀用得着这么狠吗?这里太可疑了!」
「嗯,我觉得这人被别人杀死的可能性很大,有可能是趁她不注
意的时候配了房间钥匙,或者根本就是个会开锁的家伙,又或者房东
根本就和犯人是一伙的,总之是设法开门进来,等她睡熟了进来作案
的,你说是吧?」我揣测着蒋秋的想法,顺势说道。
岂料,这一次蒋秋却大摇其头:「不对不对,房东我们已经排查
过了,应该没有疑点,而且锁孔我们也检查过了,没有金属残留物,
单元门绝对没给动过手脚!」
「什么意思,锁孔能看出什么?」我问道。
这一问蒋秋满脸的不耐烦,而小王则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好像
我的问题很可笑,然后这才解释道:「不管是用工具开锁还是配了钥
匙开门,因为工具和锁匙与锁孔不是常年磨合的关系,在使用时一定
会在锁孔里留下些微的金属碎屑,而我们检查的结果显示,没有这种
残留,所以证明锁孔没有任何问题!」
我知道我是露怯了,毕竟我不是正经的警察或者侦探,对于刑侦
的了解还是太少,为了避免尴尬,我干咳两声接着说道:「还有一点
可能你们也发现了,那就是遗书!」
「嗯,这倒是!」蒋秋这回终于点头,接着我的话说道:「一个
人死前留下遗书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这死者却把它放在了饼干盒里
,还藏到了桌子紧里面,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似的,你要说的应该是这
个吧,这确实很可疑!」
我斜眼看了看她,见小女警被我的无知惹得不耐的样子已大抵不
见了,这才续道:「依我看如果这人是被人杀死的,遗书当然也是伪
造的,他把遗书藏起来可能另有原因,也许遗书早就准备好了,为了
不让死者发现,才这么做的!」
「不可能!」没想到这话一出口蒋秋却立刻反对起来:「笔迹我
们鉴定过了,是死者的没错,这份遗书应该是死者自己写的没错,这
一点我很肯定!」
「我操,那她写了遗书又笑着喝了安眠药,这不是自杀是什么,
你还叫我来干吗?」我一听之下心里立刻烦躁起来火气上涌,热锅上
的蚂蚁一样的我还跟她在这穷耗,陪绑一样给困在这里,想到就算我
能让蒋秋放过我,离开这栋大楼时会不会已经有一大票人在外面等着
我还不知道呢,我就是一阵气愤。
蒋秋听了也起火了,大声道:「你见过哪个女孩子笑呵呵的要把
自己炸个稀巴烂的,这太重口味了吧?写了遗书还藏起来,临死还得
喝杯茶水,你当是慷慨赴义啊!」
「那就是有人进来干的嘛,我们找凶手呗!」我也跟着叫了起来。
「这屋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指纹,你知道吗?」蒋秋更激动了
,没等我说完就在我身上一推,紧跟着拉着我的衣服在屋子里转悠,
一边转一边说:「你看看,窗户、门封成这样,从里面封的!你再看
看……」说到这她把我抓到了门边,指着锁链嚷道:「你再看看这链
条锁,这是我们到了才给锯断的,之前它好好地,你在外面能锁上吗
,不管是谁就算他进来过,怎么出去的啊?」
小王似乎在看我的笑话,这时抱着肩膀笑道:「呵呵,所以才叫
密室杀人嘛,进的来出不去,出去了又不能保持这个密室状态,这案
子不是自杀就是鬼干的,否则没人做的了!」
「呼呼……」蒋秋把我松开了,颓丧的喘着粗气,一时之间我们
三个谁也没说话,屋子里满是我和蒋秋粗重的呼吸。
「哎呀,出去出去,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我突然发起性来,
反过来拉着蒋秋和小王的衣服就往屋外拽。
蒋秋初时挣了一下,后来转过头去环视整个屋子,好像感觉到我
要设身处地的置身事中来思考,于是老实的带着小王走出了房间,还
把单元门轻轻关了起来。
被关在屋里的我不禁沉思起来,直觉告诉我,这里除了那个被害
的女人之外,应该还有第二个人到访过,或许是他用了什么花招诡计
才从这里出去的。既然他能从密闭的房间里凭空消失,那么现在的我
是不是也能借这个花招离开这里而不被蒋秋发现呢?
如果能行的话,只要我能破解了这个密室的谜团,说不定我就可
以恢复自由身了!想到这里我开始认真勘察起这个房间来。
我首先检查的是门口,入眼看到的是断成两截的链条锁,一端固
定在门扇边缘,另一端则顺着门框的锁孔垂下来,锁链中间有一道整
齐的切口,应该是警察来的时候用电锯断开的。再看那链条,是一环
一环的精铁环扣成的,每一个铁环都没有破掉漆皮或是被扭弯的痕迹
,显然没有给动过手脚。
我颓丧的撩了一把链条,暗想道:『真见了鬼了,难道真像小王
说的那样,这里不可能有人进来吗?』可是这一巴拉我却发现,原来
扣在门框上的锁链端部好像完全没有移动,这个链条锁的卡扣居然是
牢牢固定在门框上的,这就更不可能打开了嘛。
接着,我仔细检查了各个门窗,胶带粘接的痕迹依旧十分明显,
居室里的唯一一扇窗户、厨房的铝合金门以及卫生间的上旋窗,除了
装合页的一边以外,上下三边都布满了胶带,而且门框和窗框上还有
胶带留下的粘浊痕迹,一看就是曾经沾的牢牢地。
这里确实是完全和外界阻隔的密室嘛,从这进出果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暗自纳闷,如果说真的有人进来过,看样子他确实
无法从这样的密室出去。他出不出得去我倒不关心,我更忧虑的是我
怎么从这脱身。
真奇怪,厨房是用胶带封住了门,可是和厨房相对的卫生间,门
没有贴胶带,贴的却是更里面与外界相连的窗户,虽然这样依旧是小
王所说的所谓的密室,可是为什么一个封窗一个堵门呢?
想着我走到了卫生间,这里的陈设很破旧,只有一个香皂盒、一
瓶洗发露和一条毛巾好像是新的,除此之外无论是下水管道、马桶、
淋浴器等等这一切都是陈年旧物,屋顶和墙壁上因为常年没有人清理
,积了很多酶渍和水渍。不过这么简单的日用品对于一个年轻女孩来
说是不是有点太少了呢?
还有一点我有点在意,这里的马桶盖子居然是关闭的,按理说一
个女孩子独居的卫生间里,马桶盖子大多是敞开的,而且因为大小便
姿势的原因,圈垫也会一直保持放下来的状态,可是这里不然。
蒋秋和小王都证实,警察完全没有挪动这个房间的任何东西,那
就是屋主扣上马桶盖的了,她为什么这么做?还是……
在这完全密闭的空间里待着无形中就让人十分压抑,我的脑筋也
根本没法正常运转。想到这身在卫生间的我忍不住推开了那扇曾经被
胶带封死,后来警察辛辛苦苦才揭开的窗户。一阵凉风吹了进来,我
感到自己终于能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了。
这里是建筑物的后身,窗户两侧是装饰的凸起,从外面看应该是
类似于肋的装饰造型,窗子的左右各有一条间距一米多一点的样子。
从这里倒是有可能上下,如果两只脚瞪着两侧的墙壁,伸手好的
人或许可以稳定的站在建筑物的外檐也说不定。不过我是不可能啦,
但是别人能不能做到呢,比如说像凌波飞燕那样的飞贼?
想到这,我不禁把脑袋探出了窗子。
下面是一团漆黑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是当我仰头向上看的时
候,我却发现九楼的这扇窗户也是打开的。上旋窗飘开的角度已经接
近四十五度,玻璃上模糊一片。
一般来讲,卫生间的窗户其主要功能是通风而并非采光,所以这
里安装的都是磨砂玻璃,为的是让人从外面看不到屋里。
不仅如此,这扇窗户也很少有人会开的很大,不然浴室里的春光
就有可能外泄了,这也是这个位置以前是酒店的这幢大楼采用上旋窗
的原因。不过按照这个规律来说,上面那一户的窗户开的未免也太大
了一些,想到这里我不禁往楼上那开启的磨砂玻璃扇多看了两眼。
岂料,就在我目之所及的窗户上,一团模糊的玻璃颜色突然发生
了变化,玻璃面好像瞬间从暗红色变成了黑色。
我吓了一跳,立刻将头缩了进来,心中暗想:『这是怎么回事,
玻璃还会变色,难道……』
一时之间我不禁有些埋怨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纠结这
些有的没的,赶紧想一想自己怎么脱身才是正事。因此,我放弃了思
考密室之谜,打算拉上窗户另谋出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又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我面前这开启
的窗子,窗框上积着以层厚厚的灰尘,可是窗框两侧的灰在某一个位
置变淡了。
按理说这没有什么,灰尘是开窗时积累的。天津风沙扬尘很重,
经常开启的窗户框子上都有灰。而任何旋开的窗户,由于窗扇开启不
可能是一百八十度,所以,固定荷叶两边侧框的根部因为窗扇的遮掩
一般是干净的。
可是这扇窗户有点特别,当窗户开到二十度的时候,两侧的窗框
布满了灰尘,待开到三十多度,多露出来的两侧仍旧能摸到一点点灰
尘,再开大一点,根部就没有灰了,这说明窗户常年保持二十度左右
开启着,可是近期却有一小段时间开过更大。
我左思右想,这个新的发现也让我联想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颓然之下打算关窗。可是就当我的手碰到圆弧形旋转锁扣的时候,我
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刮蹭感,低头仔细一看,却发现金属锁扣上隐隐
约约有一道细痕被蹭掉了漆皮,刮蹭感原来来自于铝合金的扣件的划
痕。
这是为什么?这个划痕还很新,应该是近几天形成的,可是这个
屋子里明显没有尖锐物体,怎么弄出来的呢?
我心中灵犀一闪,手掌顺着这扇窗子四周抹去,果然在纱扇框子
下方和纱扇把手上又找到了同样的痕迹。
难不成是这样的?楼上变色的玻璃、纱窗和窗户锁件上的划痕、
外檐装饰肋墙,如果说事情和我想的一样的话,那么……
想到这里,我突然抬起头来,双眼在天花板上寻找,果然,我找
到了我心中的目标,这一下密室的机关给我破解了。
而且,他应该在那个地方……
小王、蒋秋和我站在卫生间前面,每个人脸上都是满面的颓丧。
蒋秋气道:「我还以为把你叫到这里来能有什么用呢,原来还是
白费功夫!」
我反驳说:「秋姐,这么诡异的案子你们警察都无能为力,我一
个外行人有什么办法啊?」
小王也说:「就是,搜查、勘验、调查、取证,我们忙活了三天
了,最终得到的结论就是自杀,我就不信你来了看上几分钟就能乾坤
逆转了!」说着他转头对蒋秋道:「姐,这女的百分之一百是自杀啦
,咱们撤吧,再不回去局长一生气,小的饭碗非砸了不可呀!」
「谁说的,还这么多疑点没弄清楚呢……」说到这她看着手表,
旋即白了我一眼,续道:「哎,找你来真是失策啊,算了,咱先撤吧
,明天一早我还要来,我把这里所有东西都搬走,一件一件过筛子,
我就不信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有别人来过!」
「你还要来呀,你可别叫着我了!」小王抱怨道。
发现最终事不可解,我们都很沮丧,因为情绪的关系,说话的声
音也不小。
各自发着牢骚三个人向大门口走去,关上灯又摩挲了一阵之后,
房门重重关闭,屋子里恢复了一片寂静,又过了一会,楼下响起了摩
托车发动开走的声音。
二十分钟之后,一条绳子悄无声息的自高出垂下,正好垂到卫生
间的窗户旁边,紧跟着一个黑影凭借外檐两侧的肋墙蹬脚,顺着绳索
爬了下来。卫生间的窗扇被慢慢打开了,那黑影小心奕奕的从外面钻
了进来,借着马桶垫脚没有踩满是灰尘的窗框,轻轻跳进了屋子。从
身形上判断,这应该是个身材匀称的男子。
此人蹑足潜踪的走出卫生间,四下张望了一会,房间一切如常没
有任何动静,大衣柜一边的门还开着,里面是黑漆漆的空荡荡一片。
确定屋子里没有动静之后,这人才踮着脚来到了床边,掀开床单要往
床下钻。
便在此时,另一条娇柔的黑影突然自床的另一头出现,她双手一
按床屉腾身而起,两只脚猛往这个不速之客头顶蹬去。
男人似乎感觉到了面上劲风突起,下意识的抬起了头,这一下正
好踹在他的肩头。
「唔!」他一声疼哼,借着对方袭来的劲道,身体就地一滚躲出
了两米,紧跟着也不顾背后来袭的是谁,更不缠斗,竟然是抹身就往
大门口逃去。
「别跑,警察!」袭击者大声娇喝,一个箭步已经来到那人身后
,伸手就按在了他的肩头。
月光透过屋中的玻璃照在此人脸上,清秀的面庞俊俏的模样,却
带着英姿飒爽,如水美瞳中更射出两道锐利的精光,就像久候的猎人
终于发现了狡兔露头一般,此人竟是蒋秋。
蒋秋单手抓在那人左肩上,另一只手则按住他的右腰,同时膝盖
已拱在此人一条腿的膝弯处,三下一齐用力,正要将此人向斜后方甩
出去。
可是这人显然并不等闲,肩头刚一被抓右手立刻握住了蒋秋按在
他肩膀上的手,紧跟着腰部一转,轻巧的避开腰部和膝弯上传来的力
道,已是和蒋秋来了个面对面,膝盖猛扬击蒋秋的小腹的同时,左手
更要去抓女人腰间的衣服。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入手一片柔滑无从着力,面前这女子竟然
身上没穿衣物,一抓落空的时候,膝盖没有击到对方小腹,却是一个
硬邦邦的手肘锤了下来,他慌忙右手拉着女人的手将她往旁边一带,
紧跟着缩回膝盖改为横扫对方的迎面骨。
蒋秋一肘挡住此人袭向她肚腹的膝盖,突感身子被对方引领的失
去了平衡,接着小腿被踢中,踉踉跄跄的退开。那人借着这个空档就
要拉开单元门逃窜。
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道劲风直袭此人后脑,他感到脑后
生风,似乎身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急往旁边一闪,待他看清来袭的竟
然不知是谁扔过来的一本书的时候,再要拉门蒋秋已经堵在门前。
二人你来我往在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里缠斗起来,男子无心恋战
只想速速夺门而出,可是年轻的女警身形灵活快速,而且招招狠辣似
乎要取对方性命一般,甚至有时不顾自身安危用出了两败俱伤的招式
,倒也令他一时难以得逞。
此人知道,除了这个年轻的女警之外,屋子里一定还有别人,只
不过那人没有现身的意思,可是每当自己击退女警想要逃走的时候,
一定有东西飞过来,不是书本就是水杯,后来连暖壶都往他头上招呼
,令他无法得逞。
眨眼间十分钟过去了,蒋秋和他都开始气喘了,这人突然一改刚
才招招退让只求逃走的消极打法,开始凶狠的进攻,每一下都奔蒋秋
的要害下手,那意图很明显,他要彻底击倒面前这个女警,只有如此
才能成功脱逃,至于背后使阴招的,这人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肯定没多大能水,那个他倒是不在乎。
渐渐的蒋秋开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毕竟她是女人,
就算速度快过对方,可是体力和耐力终究不如大男人。在这狭窄的空
间里她灵巧的优势难以发挥,闪展腾挪之际不是床铺碍事,就是柜子
阻挡,很是捉襟见肘,故此对方一动真格的,她便吃不消了。
这时,蒋秋一个不小心,男人的肘击打在她的肋上,女子呻吟一
声,身子向侧面倒去,斜趴在床上。那男子紧跟着一脚踏来,直奔她
上身劈落。蒋秋勉强向侧面翻滚堪堪躲开这一招下劈,可是肩头已被
他抓个正着。
这人抓住蒋秋肩膀,另一只手宛如鹰爪直扣咽喉,女警一时气短
,两脚在床下无从借力,而一只手被敌人掌握,另一只手则压在自己
身下无法防御,眼看对方如铁钩般的手指就要遏在她的哽嗓要害了,
气急攻心之际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射来正好照在男子的脸上。
一直以来都在黑夜中厮打,他的眼睛早就习惯了黑暗,乍一明亮
双目立刻受不了刺激下意识的撤回双手遮挡,同时紧闭双眼。
瞅准这一瞬间,蒋秋一拳猛击在他的小腹上,紧跟着合身扑上,
将他面朝下压在床上,对着他的后颈拼尽全力用手肘砸了下去。那人
两声痛哼之后,身体一软滚落到床的里侧不动了。
蒋秋强忍伤痛和疲惫,从床上被子下面摸出手铐,一只铐在那人
手腕上另一只铐在了旁边的暖气管子上,这才捂着一侧被人家击中过
的软肋扶着床沿坐倒床上,不停的喘息。
良久,女警才调匀气息,勉强站起来走到门边打开灯,回来细细
审看这个摸黑潜入的男人。待她掐起此人下巴端详了一阵之后,纳闷
道:「哎,这人有点面熟,不是个通缉犯就是有过前科!」说到这她
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微微侧目对身后说道:「死小子,还不滚出来啊
,躲在那里偷看什么呢!」
话音落处我则从柜子旁边走了出来,笑吟吟的站在了蒋秋面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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