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第五章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第九节)下

弄 玉
               
      第五章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          
第九节 昨日黄花(下)
蒋秋被我出奇的举动惊愕住了,回过头来问道:「什么,什么真
相,难道这件案子还有别的隐情吗?」
我点点头,说道:「那个人让小王去跟踪就好,你要称呼他做凶
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人不是他杀的!」
这一句话说得蒋秋彻底糊涂了,她手一摆打断了我的说话,问道
:「不……不是,你怎么说被害人不是他杀的呢,那他又怎么是凶手
,这不前后矛盾吗?」
「咱们不着急,慢慢说啊……」我知道她难以理解,拉着蒋秋来
到了门口,指着那被切断的链条锁说道:「首先令我产生怀疑的是这
个锁链,你看它扣在门框上的一端是完全卡死的,这说明了什么?」
蒋秋一直参与着这间屋子的侦查,对各种情况了如指掌,闻言说
道:「这不是凶手布置的吗,为的是呈现出一个密室的状态,以扰乱
我们警方的视线?」
我摇摇头说:「不对,按理说他只要锁上链条就能达到这个目的
,可是为什么非要把它弄得从屋里都无法打开呢,难道他不怕厕所的
窗户出什么状况出不去了,他不给困在这里了吗?依我看这既不是凶
手干的,也不是死者干的,是很久以前就这样了的!」
「那……那……」蒋秋疑窦大起,惊疑不定的说:「那这么说死
者平时不出门是因为……」
「对!」我接道:「死者不是不出门,而是不能出门,因为她不
是简简单单住在这里的房客,而是给囚禁在这里的囚徒!」
「你这个想法太异想天开了吧,你有什么证据?」蒋秋一时之间
无法接受,跟着问道。
「别急,让我一点一点的解释给你听!」我拉着蒋秋回到屋子正
中,说道:「这里陈设太简单了,日常物品也太少了,那女的连一件
换洗衣服也没有,鞋子也没多余的,一个年纪在二十多岁的妙龄女性
,卧室里连一件化妆品也不用。而且身为现代人,独自一人居住,她
连手机也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
「她不出门啊!」蒋秋应道。
「对,她不出门,或者说她根本出不去!」我接着道:「小王说
过,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财物,又说她平时吃饭只叫外卖,这一点更奇
怪?」
「有什么奇怪的?」蒋秋问道。
我说:「她叫外卖自然要付账,这说明她有钱或者说原本有钱,
可是任谁花钱叫外卖怎么能花的一分都不剩的,到最后至少能剩下一
块或者几毛的吧?」
「这的确很不寻常……」蒋秋也思索起来,不像刚才一样心浮气
躁只想追回抓捕成果了,可还是理不出头绪,于是又问道:「那你说
是为什么?」
「因为她自始至终身上就没钱,外卖也不用她来买单,或者说那
不是外卖,是囚禁她的人定期给她送饭而已!」我十分肯定地说。
蒋秋却还是难以跟上我的思路,颇不认同的问道:「这是你猜的
吧,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生活垃圾!」我微微一笑,看着蒋秋面露不解的俏脸说道
:「一般人平时都会产生一些垃圾,就算她什么也不做,那吃剩下的
一次性餐盒和筷子哪去了,这里可没有任何餐具吧?所以所谓的外卖
送餐员实际上是定时给她送饭的,他从锁上链条的门缝里把饭递进来
,然后带走上一次吃剩下的饭菜和饭盒这些东西循环往复,故此才没
有任何痕迹!」
送餐员!
我也遇到了一个乔装的送餐员,那个神秘的青年,把我从鬼门关
拉回来,让我亡命天涯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也许,我如果能找到他,对我现在的处境会有所帮助,可是他的
神秘,让我感到无从下手,好像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中。而他,
或者说是他们,却总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嗯……」蒋秋被我说的沉吟起来,过不久又反驳道:「还是不
对啊,如果说死者是被囚禁的话,那么安眠药怎么解释,她又没出过
门?」说到这她见我沉吟不语,突然推了我一把,追问道:「喂,你
快说啊!」
「啊?哦!」我这才从深思中醒转,摇头苦笑着说:「那是她和
看守要的,可能是以不舒服或者睡不着觉为理由吧。为了让她老老实
实在屋里待着,那些人巴不得她多睡一会,而且他们除了怕她跑掉,
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所以才给了她安眠药!尽管如此,对方还是不
敢保证她有什么出奇的举动,于是药片不是一次性给的,而是每天一
粒定期送来的!」
「是这样的吗?」蒋秋捏着自己的下巴思考起来。
我接着道:「再有一点就是蚊香,我注意到这里只有一个蚊香架
子和一盘刚刚烧掉一点的蚊香,可是一盒蚊香不会只有一盘,包装和
其他蚊香哪去了?我想一定是这个女人向定期给她送饭的看门人要的
,为了怕她动什么手脚,故此对方只给了她一盘蚊香和一个托架。还
有为了防止她逃跑,这些人甚至锁上了安全通道的门,至于电梯,开
动的动静很大,监视的人立刻就能发现。」
蒋秋被我说的终于有些心动了,低着头沉吟道:「经你这么一说
还真没准,房东就说死者住进来不久这一层的疏散门就给锁起来了,
他还以为是这个女人干的。因为她每次都把房费、水电费什么的事先
放在门口,就算房东想和她聊两句,对方也只打开一点门缝简简单单
应几声。房东觉得这个女人可能很自闭没什么安全感自我保护意识强
,因此对她锁上疏散门也没太在意,毕竟这一层只有她一个住客,而
且电梯好好地不影响出行。如果说她原本就是被困在这里的,而那些
钱是关住她的人留的也不是不可能!」
刚说到这,蒋秋突然又问道:「不对呀,要是这样的话那她为什
么不呼救啊?」
「她没有手机,房东她又不知道靠不靠得住,你让她从窗户往下
喊救命吗,那不分分钟让囚禁她的家伙们知道了?」蒋秋的迟钝让我
想笑,可是沉重的心情令我说什么也笑不出来,因为这是一个极其悲
惨和凄婉的真相。
「那她不用喊,写出来扔出去也可以啊,这里不是有纸有笔吗?
」蒋秋执拗的问道。
「那样做太冒险了,身边的人一个也不能信任,纸被那些家伙捡
走的可能性很高,而且这个做法只能做一次,一旦失败她就会失去信
纸,实在不保险!」我叹了口气,旋即又十分肯定续道:「而且我猜
想,她完全不加反抗是因为有不能反抗这些人的理由!」
「什么理由?」现在蒋秋已经赞同了我的看法,只等我解开她心
中一个个的谜团。
「这一点我倒不知道,估计是这些人用她的家人或者什么别的做
要挟吧!」我随口回答,可是我心中却十分肯定,刘玉莹之所以无可
奈何是因为沈栋材用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妹妹要挟的。
「嗯……」蒋秋点点头,沉思半晌突然问道:「我不明白,你说
的这些和她的死有什么关系,这些人先关住她,等到她没有价值了,
于是一直守在楼上监视的人下来杀了她,然后布置成密室,这样结果
不是一样?」
「不……」我摇头叹息道:「她不是被人杀死的,她是自杀!」
「什么?」这一句话令蒋秋大惊,抓着我的手,双眸瞪得大大的
,劈头盖脸直问道:「你怎么又说她是自杀了,凶手刚才都出现了,
她怎么还会是自杀的呢?」
「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我拉着蒋秋走到窗前,稳定了稳
定她的情绪这才解释道:「让一个人自己写下遗书吃下安眠药,然后
笑着死去,任谁也做不到!」
蒋秋固执的道:「不,这一定使什么诡计花招,做不做得到只有
凶手自己知道!」
我了解她是个认死理的人,不把铁证摆在她面前她是不会认输的
,于是带她来到卫生间那扇窗户的窗边,指着窗户上还粘在窗框的胶
带说道:「你看这里的胶带和厨房门上的还有屋里窗户上的有什么不
同?」
蒋秋细细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回过头来望向我。
我解释道:「那两处贴的胶带上都有褶皱,应该是胶带用到尽头
纸环上的痕迹,可是卫生间这扇窗户上没有。而且那两处胶带的切口
都不规则,应该是为了扯断用牙咬着撕的,而这里的切口很平直,是
用刀子割断的!」
「这么说……」蒋秋毫不迟疑的又到厨房门前和屋里的窗户上确
认了一下,等我们再次回到屋里,她才惊疑不定的说着。
我接着说道:「很明显,这三处粘接的胶带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厨房和卧室的是一个人,卫生间的窗户上是另外一个人,他们所用的
胶带也不是出自同一卷!」
「一个是死者,一个是刚才那男的,而胶带一卷是这屋子里本身
就有的,而另一卷是凶手带着的是吧?」蒋秋显得有些激动,这个发
现令她彻底错乱了,以前坚定地他杀概念被剥离的体无完肤,以至于
把凶手的称呼都改掉了。
我站在床前,面对着曾经陈尸的床铺和书桌、窗户,仿佛之前屋
子里发生的事情一幕幕涌进我的脑海,于是我悠悠的说着:「她是个
有故事的女孩,不幸的是她惹上了不该惹的对象,她被人巧妙地困在
了这里,身上没有钱,没有任何可以和外界沟通的途径,一困就是一
个月。
她知道她的下场应该只有被杀死,知道自己凶多吉少,那些人随
时可能来取她的性命,可是她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怕别的什么人
受她的牵连,那个人是她存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寄托和理由,那是她
的至亲。对方以这一点作为要挟,令她连一丝挣扎的余地也没有。
时间一天天过去,原本俏丽的容颜逐渐消瘦,坐立不安的状况持
续在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早已疲惫不堪的脆弱芳心。
终于有一天,她想到了办法,想到了可以令她血肉至亲能够免于
劫难的方法。那方法就是,要牺牲掉她自己。」
在我叙说的时候,蒋秋一直和我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前面的床和
书桌,我的叙说如同影画一样,把一个女子愁苦无助的样子呈现在她
面前,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蒋秋一声惊呼:「什么,她……她这么
想?」
我没有理她,继续如同讲故事一样,将脑海里浮现的画面诉说出
来:「她假借睡不好找送饭来的人所要安眠药和蚊香,对方根本不关
心她的死活,料想她要有心寻死跳楼或者摸电门都可以轻易做到,而
且既然要了蚊香就不应该是寻短见,于是毫不怀疑的欣然给了她。
从此之后看门人每天给她一粒安眠药,而她则必须将这些药藏在
瓶子里保存好,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怀着复杂的心情,焦虑的度过
每一个夜晚,还必须装成谁的很沉的样子。每个夜晚她都静静地躺在
床上,望着天上的星星思念着自己的亲人,就这样在煎熬中度过了几
十天。
终于有一天,她攒够了足够的药量,她可以进行她的计划了!
那天晚上,她放下了心中沉重的包袱,为此还沏了一杯茶喝,那
是她能够品味到的人生最后的滋味,她的生命也将随着这临别的闪光
画上令人惋惜的句号。
她含泪写下了遗书,把它藏好之后,然后用煤气炉点燃了蚊香放
在床下。她用本来就存在在这间屋子所剩无几的胶带将卧室的窗户和
厨房的门框粘了起来。即便是胶带充足她也不打算处理卫生间的门窗
,因为那是她留下的唯一出路,留给后人的疑惑。因为她要把自己的
自杀现场伪装成他杀!」
「什么,她特意留下卫生间不堵上是为了这个?」蒋秋问道。
我根本无视她的提问,好像身边再没有别人一样,继续说道:「
她将厨房的煤气罐搬了出来,然后把厨房的门死死地粘住,因为她已
经憔悴的难以用言语形容,所以搬动的很费力,以至于地上留下了一
点点艰难扯动的痕迹。
她打开煤气而且破坏了开关阀门,让液化气一直冒出来,这才喝
下了好不容易凑够的一整瓶安眠药,整理好床单然后安静的充满了憧
憬和希望的静静地躺在床上,迎接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到自己的死可
以换来那个人的安全,她甚至欣慰的露出了微笑。
可是她不知道,在同一时间那些人得知她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的消息,蓄谋已久的杀人灭口可以实施了。
就在她死去不久,一个人应该就是刚才爬进来的那个男人顺着卫
生间原本就没有锁上的窗户钻了进来。他很轻巧,是个关于翻墙入室
的职业人士,以至于他可以避开满是灰尘的窗框,直接钻进厕所。
这人打开厕所的门立刻闻到了煤气味,紧跟着便看到目标平平的
躺在床上。他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于是去探这个女人的鼻息,防止
留下指纹的手套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摘掉的。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想要杀害的女人已经死了,而且开着的煤气
却因为阀门被破坏而无法关闭,液化气越来越浓,厨房和卧室又不能
通风。
糟糕的事情还不止于此,敏锐的男人发现了微微的亮光,因此找
到了床下点燃着的蚊香。如果让它再继续燃烧下去,液化气的浓度继
续增高,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这间房子就要爆炸了,他必须赶紧离开。
可是现场留下了太多的疑惑,如果放任不管这件事情一定会闹大
,原本杀了她之后伪装成自杀的企图却因为目标先一步真的自杀了而
完全被打乱,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首先把卫生间的窗户开到最大,令液化气尽可能疏散一点,因
此两侧的窗框根部也覆盖了些许灰尘。然后找寻可以不着痕迹扑灭蚊
香的办法,终于发现了书桌上的水杯。他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端
起蚊香,用水把它浇灭了,因此才在书桌上留下了茶水的残留,也因
为仓促忘记戴手套而在蚊香架上留下了指纹。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了死者的意图,如果放任这个不伦不类的案发
现场这样存在的话,原本的自杀就会被认定为谋杀,所以他离开之后
又快速的返回了这里。
接下来他做了几件事,一是放下本来就在他身上的这间屋子的房
门钥匙,因为等案发之后如果警察找不到屋主的钥匙一定会起疑。可
是他忘记了,一个根本不出门的人,房门钥匙怎么会端端正正放在书
桌上呢,这不是太做作了吗?
他又擦掉了蚊香架上的指纹,可是这样一来更暴露了除了死者还
有别人来过这里的迹象,因为没有证据也是一个铁一般的证据。
接下来他用新买的和死者用的同样的胶带布置了卫生间窗户上的
密室机关,但在满是煤气味的屋子里也许是思维受阻吧,他没有考虑
到胶带快要用尽和新开封之间的区别,也忽略了隔断胶带的方式和死
者有所不同。
他准备离开了,用他早就计划好的细线机关在楼上锁上这里卫生
间的窗户,当然临走还没忘带走那被死者用剩下的胶带纸轴,估计他
走的时候还在嘲笑死者是多么愚蠢,帮他布置了大半的密室省去了他
不少力气,却忘记了检查被他挪动过的吊顶石膏板已经改变了方向,
更忘了欲盖弥彰这样的古训。」
「别说了,别说了!」蒋秋突然叫了起来,身边的我能听到她银
牙的剧挫声:「这帮畜生,这么折磨一个人,简直是禽兽不如,我要
把他们碎尸万段!」说着就往外冲。
我一把拉住了她,喝道:「你干什么,我们现在还有必须要做的
事情!」
「她虽然是自杀,可是是谁把她逼到这一步的?这比直截了当杀
死一个人更可恶!不,应该说是可怕才对!这样的家伙不惩处我们警
察就别混了!」蒋秋大叫着要挣脱我,喊道:「有什么事比抓住那帮
混蛋给死者报仇更重要的?放开,我要亲手抓住他们问一问,他们到
底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等等,听我说,有比抓人更重要的!」我突然猛的将她拉到怀
里,双手抓住蒋秋的肩膀一阵摇晃,望着她双眼因为激动不断游离的
视线,等我们四目相对这才说道:「我们需要救人,我们不做点什么
,还有人会遇害!」
在关键的时刻,男人的臂膀是女人无法抗拒的依靠,被我强而有
力的抓住上身的女警原本已经有点镇定了,可是听到我这样说,不禁
瞪大了双眼,颤抖着双唇道:「什么,还有人要被害?」
我的呼吸也有点不匀称了,喘着粗气问道:「你觉得死者这么大
费周章的自杀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伪装成他杀啊,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吗,难道不对吗?
」蒋秋还没有领悟到我的意思,惊疑不定的看着我眼睛道。
「对,是为了伪装!」我尽量调整着气息,又问道:「可是你知
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单单是为了引起警方注意好替自己报仇吗?
她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把煤气罐搬出来,又点上蚊香,等到真如她所
愿这个现场被炸成一片废墟,她所做的密室机关有什么用?她让自己
的遗体被炸得面目全非,难道就为了让警察怀疑进而追查吗?」
「你……你说是为了什么?」此时蒋秋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原本
坚毅的眼神现在已经涣散,错非是我拉住她的臂膀,恐怕人都会堆在
地上,无助的眼神望向我,乞求我将真相作为精神力量的源泉灌输给
她。
突然我感到一阵懊悔和气愤,懊悔的是自己太低估沈栋材的能力
,给刘雪莹的承诺最终没有实现,自大自以为是的我害的刘玉莹这么
悲惨的死去,更害刘雪莹身处险地,因为以沈栋材的脾气是绝不会放
过这么一个关联人物的。气愤的是自己这么无助,事到临头没人能够
帮自己一把,就连警察也一样,笨的我无法接受。
我怒道:「要你有什么用,还是个警察呢,就会横冲直撞,你知
道对方是什么背景,有多少人,为什么囚禁这个女人一个多月最后才
杀死,你知道吗?」
蒋秋无比沮丧,双手拉住我的衣领,人几乎栽入我的怀中,嘶喊
道:「你知道你说啊,说啊!快告诉我,告诉我呀!」
她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我现在的时间不多了,不知穿着我的
衣服出去的房东能给我拖延多久,我必须赶紧离开。想到这里我逐渐
恢复了理智,深呼吸之后说道:「那些人的来头和背景我也不清楚,
可是我知道一点,死者这样做是为了创造社会舆论,令不单单是警察
就连媒体也来关注,因为她要借自己的死把一个消息传递出去!」
蒋秋双目一阵转动,最后落在我面上,问道:「什么消息,除了
死讯还有什么?」
「遗书!」我一面拉着蒋秋向书桌走去一面说:「民宅爆炸的轩
然大波,是为了把原本藏在桌子最里面的死后遗言通过新闻的形式传
播出去,所以她才把遗书放在饼干盒里还藏在最不容易被爆炸破坏的
地方!你来看……」
我们二人走到桌前,我打开那折起来的信纸,平放在桌面上,上
面这样写道:
找不到理由了,厌倦了这种乏味的,生活了。因为生命里不会有你
生命早已经……没有任何,美好的、甚至是,虚幻的,价值的存在
我还留恋什么?有什么是我还能够,留恋的?没有放不下舍不掉的
死亡只不过是,伤痛一时。所以我,害怕吗?想象中,我可以承受
至少我不怕死!怕的是生存下去,那些无法,无法忘记,那些痛楚
永别了所有,爱我、恨我的人,让时间冲淡……………所有的记忆
忘了我吧,别伤心…………………………………………给我点希望
我要你代替我安安稳稳精精彩彩的过好每一天再找个爱你的好丈夫
姐姐会在天上护肤你的!
蒋秋看了一会一无所获,颓然道:「这……封遗书我们审查了
不知道多少遍了,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啊?」
「你看这封遗书写的多工整,比小学生用格纸写的还整齐,标点
符号也规规矩矩占据了一个字体的位置,可是用法却很乱,你知道这
是为什么吗?」说到这里我突然把那封遗书推到了一边,反而把那叠
信纸拉了过来。在蒋秋惊异的目光注视下我用桌上的铅笔在原本写遗
书的信纸下面一页慢慢的涂抹着,不太用力书写的字迹被铅笔掩盖了
,露出来的是死者特意着力写下的痕迹。
指着那个痕迹我说道:「死者留下的信息,忽略所有文字,那些
都是障眼法,你看看标点符号留下的力道多重,再看看它的形状!」
蒋秋拿起那被我涂黑的空白信纸端详着,突然惊呼道:「逃,这
是一个逃字!」所有标点符号刘玉莹都特意重重的写出来,以至于下
面的一张信纸留下了深刻的痕迹,铅笔涂抹之后,这个特殊的形状一
下子显露出来,正是一个『逃』字!
「对,她之所以只有标点写的力道很重,是因为在还没写正文的
时候,标点就先点上去了。也可以这么说,文字只是陪衬,真正有用
的只有标点符号,它才是正文!」我也惊叹刘玉莹的心思,说了这话
后激动的喘息起来。
「她想让那个重要的的人赶紧逃跑是吧,用这种方式通知她远离
危险吗?她怎么能那么肯定,这个人一定能看得懂?」蒋秋简直不敢
相信,一个人会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一张遗书上就这么死了。
「她们一定是朝夕相处的至亲,所以心灵相通,才有只有彼此才
能看懂的方式!」我又拿过了那张遗书,指着上面说道:「而且你看
,除了标点的信息,这封遗书内容呈现正方形,你把四个角的每一个
字连起来读一下!」
蒋秋遵循我的指引,一字一顿的读道:「找……你……姐……夫
!竟然……是这样……」
没错,这就是刘玉莹临终时为了让刘雪莹她的亲妹妹能够逃出生
天而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留下的死亡信息,与其他被害人不一样的她
不是为揪出凶手,而是为了救活那个她在这世上最惦记的人!而我在
知道死者是她的时候,一瞬间完全颠覆了之前的想法,有了正确的思
考方向,所以才能洞彻这个谜团,就好像最初我被蒋秋强行灌输这个
案子是他杀,所以才破解密室机关的手法一样,方向决定目的地!
沈栋材,那个穷凶极恶的巨恶匪首!
他其实一直没有放过刘玉莹这无辜的女孩,为了迷惑我他囚禁了
刘玉莹,并且以其妹妹为把柄制约着她,令其只有乖乖配合,营造出
她已经自由了的假象。
可是刘玉莹却察觉到了蛛丝马迹,知道这个恶人已经对自己的身
体失去了兴趣,而且还要适时夺走自己的生命。她那时一定心急如焚
,自己完全被人掌控,死是必然的结果,可是妹妹是无辜的,决不能
让她牵扯进来。但她没有任何自由,也不能相信任何人,怎样才能让
妹妹知道她的处境,怎样才能把信息传递出去,令她躲过这场浩劫呢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刘玉莹不惜一死!
因此,在初离了绝望之后,她选择用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这种手
段,通过媒体将自己的死讯曝光,只有这样妹妹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这是一个多么悲凉的决定啊,这又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姐姐!
「可是爆炸没有发生,这封遗书也没有被关注,那么……」蒋秋
开始担心起来。
其实这也是我的担心,那凶手的闯入破坏了刘玉莹的设计,蚊香
没有继续燃烧,在煤气的浓度还不够引起爆炸之前就熄灭了,原本建
立起来的信息传递途径因此中断。若是刘玉莹惨遭毒手,而刘雪莹我
也不能保护,那样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我长叹一声说道:「现在我们也只有尽人事看天意了,你能把这
封遗书原原本本的让记者曝光吗,你能吗?这关乎着一个人的生命安
全!」为了掩饰我的激动,我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
,可这是死者生前唯一的心灵寄托!」
蒋秋迟疑了一阵,毕竟之前她擅自通知媒体已经给局长斥责了,
这次如果再贸然透露与案情有重要关联的证物,怕是逃不脱滥用职权
的处罚。
可是果然如我所料,她是个有正义感的女孩,沉默了不到两秒钟
,蒋秋终于毅然决然的点头道:「放心吧,我认识一个很有职业道德
的记者,天不亮我就把他找来!」说着将这封遗书揣在了身上。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我们满怀心事的离开。
电梯里我俩都没有说话,想到一个妙龄女子死的这么凄婉,悲凉
不禁涌上心头,充斥了所有的情绪。而我更担心的是出去这幢大楼,
我的命运该何去何从。
「刚才你是成心放走那个凶手的吧,为了找到他的老巢,很明显
他不是一个人,这是个团伙作案,幕后的黑手应该隐藏的很深!」电
梯徐徐走到四楼,蒋秋突然说道。
不错,当我知道死者是刘玉莹的时候,除了瞬间洞悉了整件事情
的真相以外,我还意外的认出了那个凶手,他居然是张一飞,那个妙
音佛的偷盗集团头目。这个人曾两次抓住陆露,却都被我撞见因而救
下,我见过他几次可他并不认识我。
当时我从他手指发现的不协调感正是他常年从事偷窃的最好证明
。因为食指和中指经常要夹取东西,为了偷窃顺利,小偷常年需要锻
炼这两个手指的敏感度和协调性,因此原本比食指稍长一些的中指会
不自禁的总保持微弯的状态并习惯性的靠近食指的斜上方以配合食指
。陆露的指头也是这样,而张一飞比陆露的技术更娴熟,这个现象也
就更明显。
只是我没想到,他除了身属窃盗集团以外,还给沈栋材做事。
当我看出是他时,更坚定了我对沈栋材其实一直控制着刘玉莹,
只等我暴露立刻杀她灭口的想法。只不过我并非像蒋秋所说为了顺藤
摸瓜,我实际上是怕张一飞真的被捕会吐露出陆露的事情,进而牵扯
到我身上,因此这个人还不能落到警方手里。
我看到因为我迈过他的身体,张一飞原本紧闭的眼睛好像眨了一
下,这证明他一直在装晕伺机逃跑,因为我走过光线变化下意识的微
微动了动眼皮。所以我假借和蒋秋调情,将一直放在床单下面的手铐
钥匙巴拉到地上,盼他借此逃脱,还故意拖住了蒋秋追击的步伐。
只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张一飞好像根本没用到钥匙就把手铐打
开了,因为那钥匙掉在他脖子的位置。如果手铐是因它打开的,它应
该被扔在锁扣边上才对。不过结果和我期盼的一样,这小子果然在装
晕。
小王刚走不久,我就假借和蒋秋调侃,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为的就是给张一飞创造条件。而且等他推倒蒋秋的时候,也是我先
把女警抱住,然后又趁机拉开她那条内裤的系带,令她春光大现,一
次拖延她追捕张一飞的步伐,让其顺利逃脱。至于小王,凭张一飞的
本事,我想他可以轻易摆脱。
「嗯,我想他只是一条小鱼,抓不抓住没什么重要的,关键是追
出幕后真凶,而且就算小王跟丢了,我们至少知道命案到底是怎么回
事,再查一下死者的人际关系,应该不难找到突破口!」既然伎俩被
识破,也不是什么违反常理的事情,我索性装腔作势的承认了,然后
我又补充道:「只不过对方没留下任何证据,这件案子恐怕要从长计
议了,只不过那也比你我给蒙在鼓里要好,是吧?」
蒋秋点点头:「看来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了,你说得对,我就是
性子太急沉不住气!」说到这里女警在我头顶胡虏了一把,俏皮的道
:「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头脑就好了哈,看问题看得挺全面的!」
我小声说道:「我看把你看得也挺全面的!」
「你说什么?你把我怎么了?」蒋秋耳音还真好,听了一部分去
,不禁追问道。
我赶紧解释:「没事,我是说这事还没结束!」说到这我赶紧岔
开话题,饶富意味的续道:「况且,胶带上的齿痕、信纸上的笔痕、
卫生间窗户上的刮痕,再加上卫生间的石膏板和无法从内部开启的链
条锁,这些痕迹你们警方那个负责勘察取证的什么部门,他们不会没
发现,可是却还以自杀草草结案,你说这是为什么?」
蒋秋其实也感觉到这里面有蹊跷,闻言呼吸不禁有些急促,颤颤
巍巍的说:「这里面有内幕,水很深是吧,你是想说这个吧?看来你
刚才那么做还是对我的一种保护了?」
我没有说话,一切都不必说,刘玉莹已经死了,无论是自杀还是
被人杀的,结果都一样,我所要做的就是尽我的能力让她的死亡不至
于全无意义,期盼能够借此完成她的遗愿,将因为张一飞无端闯入而
破坏的原本构架尽快建立起来,让生者得以脱离魔爪,这也算我为了
赎罪尽的微薄之力吧。至于蒋秋把我的举动又加上保护她的一层意思
,我是不会否认的,至少我是为了保护我自己,顺带回护她而已。
蒋秋也没再吭声,谁知道就在她沉默了一阵之后,突然从正面搂
住了我的腰,正当我不知为何的时候,她猛的一抬腿,膝盖不偏不倚
撞在我的胯间要害处,疼得我浑身一震捂着裤裆蹲了下去。
「哟……你干吗?」我痛苦的叫道。
蒋秋秀眉一扬,面上美艳中带着一份薄怒,说道:「小色狼,这
就是你戏弄我的后果,还敢解我的裤带,知道厉害了吧,看你下次还
敢不敢了?哼!」
原来她已经知道当她被张一飞推倒我身上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是
我悄悄把她内裤腰带解开的,害她不但不能及时追上凶手,反而在我
面前出了个大丑,连肥美的大屁股和下体私密部位的轮廓也给我看了
个精光。如果说是这样,给我这一下算是轻的了。
我自认倒霉的没敢再说什么,而且我感到她这一下好像也不太重
,要害部位给膝盖猛撞,那份疼痛我居然可以勉强忍受,看来她还是
留了手的。
她为什么留手了呢?难道她怕打我太疼,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我正一面回味女警的裸臀艳景和她饶有深意的话语一面忍耐腹痛
,蒋秋突然俯下身来,拉起了我的一只手,用她的食指在上面画着圈
。旋即又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我的下巴,将我深埋胸腹的脸
抬了起来,和我面对面悠悠的说:「不过,我发现其实你这个人还挺
有意思的,而且人也不坏!」说完居然在我额头轻轻的送上了一个香
吻。
我刚感到手心一阵麻痒,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美女的香唇已
经吻到,令我猝不及防。这一举动我简直不敢相信,不知道她所说的
是我的人品还是别的什么,一时之间我有点讶异,问道:「啊?你这
是什么意思,你说什么?」
这时候已经来到一楼,电梯门打开了,蒋秋一面把手背在屁股后
面甩着头发往外走去,一面头也不回的说:「没什么意思,没听见算
了!」那样子俏皮的像个开心自在的小姑娘。
我心中好笑,她并不是胡乱画弄我的手心,那里写出的是一串数
字——138……应该是女警的电话号码。嘿嘿,蒋秋难道是让我以
后联系她,她对我发生了兴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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